【怪化猫】啼哭(八)

null
  
终幕
  
「你不是从小就最听话最争气吗?那就乖乖听话,代替我这个不听话不争气的姐姐好好争点气,帮我把丈夫看紧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你说我总是装乖宝宝,为了获得称赞而总是装着听话。
  
我没有,真的……
  
我只是懦弱,习惯了顺从,不敢反抗而已。
  
我没有自己想坚持的想法,无论对的还是错的。
  
我已经受够了。
  
从你将最重要的宝物抢走以后。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坚持,第一次有了觉得必须守护之物,你却要抢走他们。
 
惠子说得对,你们那是暴行。
  
玲子和小丰的到来并不是我一开始期待的,但他们的出生最终成了我的支柱。我当不了好妹妹,也当不了好妻子,我以为我能当一个好母亲。那是我崭新的人生,那是我第一次渴望当好的角色。
  
他们也不该被扼杀,不该成为你折磨我的工具……
  
你做出那么多,只不过是为了折磨我……
  
“她要我永远活在她为我制造的痛苦之中……”
  
“锵!”
  
全身仿佛燃着黑火的凶鸟似乎因自己毫无道理可言的极恶目的被森川唯说穿而恼羞成怒,忽然暴走,向着灵符围绕出的重重结界发动攻击。
  
灵符被混沌而巨大的凶狠姑获鸟一层一层冲破,透过灵符空隙看到那巨大的凶物,受惊吓的众人混乱起来了。卖药郎衣袖翻起,灵符再次在众人身边围绕。但这一次,灵符却没有将卖药郎本人纳入保护圈之内。
  
 null
  
这时姑获鸟终于撕开挡在那蓝衫衣袖翻飞的人身前的最后一层保护,巨大的混沌妖怪来到了卖药郎面前,嚣张地俯视着这个阻挡自己去路的渺小人物。
  
如黑火的妖力弥漫着,让人绝望地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而退魔剑不知何时凌空悬起了,横向悬在了卖药郎头顶上方。
  
卖药郎完全没有理会那已经来到自己跟前的,嚣张至极的姑获鸟,他抬起双手,两食指指向退魔剑首尾。“据此集齐的‘形’、‘真’、‘理’,退魔剑,封印解除!”
  

随着话语双手利落外划。
  
然而话刚说完,姑获鸟自身体正中裂出了巨大裂缝,宛如一张纵向的血盆大口。自巨大裂缝之中忽然探出一个赤着怀孕之身,全身皮肤发黑的女人上身来。那诡异笑着的女人直接伸手抓住了卖药郎的肩头,发狠将他拉近之际,姑获鸟纵向的大口合拢,混沌的凶物完全将他吞噬了。
  
在场人看到这样的情景纷纷尖叫,佐佐木家的一双幼子这时终于被惊醒,大声啼哭起来。挡在众人身前的红纹灵符结界也在卖药郎被吞噬的顷刻,所有红色符文消失了,灵符成了脆弱白纸,飘散落地。
  
吞噬卖药郎后,姑获鸟一步步朝人群走去。踩在地上的尖利禽爪轻易割开了踩过的每一块榻榻米,一双发着血光的眼无时无刻显示着它的嗜杀,啼哭狞笑嚣张得不将所有事物放在眼内。
  
众人在瑟缩后退,偏偏森川唯在这时挣脱了吉野惠子的手,挡在了众人身前。挡在了她的儿子,儿媳,孙子,挚友,同伴的身前。她不知道何时再次捡起了剪子,再次指向了那姑获鸟。
  
“你想折磨我,我知道。可你已经死了!变成妖怪的你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森川唯极度讨厌曾经那个懦弱透顶的自己,失去女儿的那一刻起,她醒了。她知道,姑获鸟还存在是因为自己还活着。如果自己死了,没了折磨的目标,姑获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你还想继续用伤害他们的方法折磨我对吧?这一次不会让你如愿了!!”
  
森川唯手中的剪子转了向,直接往自己胸口扎去。
  
 “铮!”
  
忽然而至的金色击中了什么,一声脆响,森川唯手中的剪子落了地,她也被重重的冲击力撞得跌回了人群之中。原本在她手上的剪子跌落在地了,而且那把铁剪子竟似是被什么锋利之物生生切断了。
  
无数的红纹灵符再次出现,但那红纹独眼的灵符不再是白色的了,那是金色的灵符。灵符不用空空地围绕,它们规规整整地形成了一堵墙,彻底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姑获鸟的啼哭鸣叫就在这时变得凄厉,但这次它不是在笑,它在惨叫。姑获鸟原本裂出血盆大口的胸口一瞬间穿出了光影斑斓的剑刃,剑刃干脆利落地上挑后下划,挽了半个圈的剑将那燃着黑火的混沌之物的自前腹至后腰完全切开了上身。
  
穿着金色衣裳的矫健身影自那混沌的黑中直跃了出来。
  
落地的那是个古铜色肌肤的白发青年,他的脸和身上都有着金色的纹印。一双眼睛有着诡异的红瞳,眼睛红瞳以外该是白的部位却是黑的。
  
看着眼前挣扎着正在快速复原的姑获鸟,白发青年深知,除去妖怪之“理”,并不能杀死妖怪。此处能斩杀它的人,只有一个。
  
恰逢姑获鸟完全复原,发动攻击,白发金衣青年一跃而起,退魔剑直接斩落。混沌的黑鸟突然团成一团,迅速躲过攻击,转向撞向那金色灵符组成的墙。
  
 null
  
不料那金墙竟是两层灵符组成,表面一层灵符待姑获鸟自投罗网时马上反应。金符如连起的长带,一端早已握在白发青年手中。一下振臂,金符顿时如出击的灵蛇,狠狠将姑获鸟重重绞缠起来。待金色长带缠绕停止,姑获鸟被彻底裹入了金符缠出的团中。混沌黑火挣扎着从金符团中想渗透而出,却仍被密不透风地封住了。
  
然而姑获鸟仍不死心地自金符团内部撞击着,金符的团冲向四面八方,不断弹射。似乎企图撞破封锁,甚至逃逸。奈何金符坚固无比,无论如何也撞不破,而且缠绕的金符长带一端仍被白发青年稳稳扯住,无处可逃。
  
白发青年抬起了持剑的右手,但他没有马上攻击。
  
看着右手上似乎是早前划出的一道难看红痕,看着那微微渗出血点的红痕,白发青年不悦起来。他将手腕红痕移近了唇边,忽然伸舌舔舐了。
  
多久没尝过这个味道了?这次居然在这种货色手上受伤,也太不济了。所以说,你到底救什么人?你不是早就不再救人,只助我斩妖吗?
  
那时觉得“真”和“理”都有可能在那个人身上是吧……好,我说不过你。
  
这身体可不只属于你,给我好好爱惜,别再乱受伤。
  
被困的姑获鸟挣扎到了最后竟慌不择路,以不惜鱼死网破之姿直接撞向了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死扯住金符长带一端,一脚猛力踢出。符团被狠狠踢中,一下子松开之际,愤怒的巨大黑色火团直冲而来。
  
姑获鸟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叫声不止,听得那独自站立的白发青年半闭了赤红的瞳。
  
不息的,凄厉的,极恶的,叫嚣着杀戮的啼哭声……
  
惹人厌烦……
  
白发青年一哂。
  
古铜的臂果断振起,动作不再有任何停顿,碎光斑斓的退魔剑不断繁复翻飞翻转,接连斩击。
  
巨大的一团黑火被碎光自各个方向斩切,火团竟被退魔剑越斩越小了。直到混沌火团中再次出现了那个裂开胸膛露出赤着怀孕之身的女人上半身的断翼巨鸟,巨鸟摔落在地,在那状似婴儿声嘶力竭地啼哭的凄厉嘶鸣中转身。
  
随后,它只看得见从天而降的神袛,眼前闪着灿烂夺目的光芒。
  
和室一边,金符紧密组成的铜墙铁壁忽然逐渐消失,只听得见动静的众人这时才看到了金符遮挡的另一边。绚丽的碎光如坠落的繁花,温柔地纷纷扬扬。房间正中徐徐站起的蓝衫青年独站于闪烁的碎光之中,手持退魔剑微微仰着头的他唇角似乎隐隐带了笑。
  
卖药郎这时微微敛了笑,歪头看向了众人。他看着佐佐木丰,平静地颔首点了点头。
  
 唯夫人再也不需要治疗头痛症和恶梦的药了。
  
 ————
  
雨停了。
  
看着那卖药人背着药箱离开了佐佐木家的温泉旅馆,加世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似乎不用换工作了,太好了。
  

“加世。”
  

“哇啊啊啊啊啊——!!”
  
佐佐木丰的声音忽然在加世身边响起,她再次被大大地吓了一跳。看到依然是当家少爷,加世脸色发红地躬身,“对,对不起!少爷,我又失礼了。”
  
佐佐木丰看她这样,不禁苦笑,“刚刚经历那些,这不怪你。”
  
经历了这样的事,还能若无其事的人……
  
佐佐木丰不禁看向了卖药郎,看着那孤独寂寞,渐行渐远的背影。
  
有还是有的,不过那可不是我等凡人可以企及的位置……
  
佐佐木丰轻叹了一声。
  
加世看到丰少爷这个样子,想必唯夫人的状况还不太好吧。
  
就在刚刚,卖药郎离开前一会儿,山下杂货铺的人趁着雨停,按约定好的每天送货上山了。唯夫人从送来的货物中取到了每一天都会定下的东西——祭品。杂货铺的老板以为唯夫人每天都会祭拜的是她的“丈夫”,唯夫人深情至此,深得重感情的老板敬佩,因此即使做了旅馆的独门生意,他也从不曾将东西卖贵。但杂货铺老板不知道,唯夫人每天祭拜的其实是她早早夭折的女儿。
  
加世这时轻声问道:“丰少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佐佐木丰回神,转头看向加世,叹道:“加世,这个给你。”
  
加世条件反应地伸手接了,看清手里的东西后,她开始冒汗。
  
经此一事,唯夫人变了,佐佐木丰能感觉出来。他能感觉到,他一向温和的母亲开始变了。他很难说得清他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变化,但是这样的变化他不知道是不是好的。
  
虽然女仆加世和护院春彦在听过母亲和吉野太太的经历后都觉得她们两人杀了佐佐木伊太和佐佐木澄是合理的,都说了不会去通报官差,但母亲和吉野太太开始觉得她们该去承担起那人命的责任。佐佐木丰说不准自己想怎么和母亲谈,是该劝说她放弃为别人的无端恶意付出代价;还是该求她为了她自己和孩子孙儿隐匿下去。

 

但无论结果如何,佐佐木丰都不想让母亲再继续困在这座遍布痛苦回忆的山上了。
  
佐佐木丰微笑得有些发苦,他说:“旅馆恐怕不会再经营下去了,这是你的工钱。我多补给你一个月的份,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抱歉了呢。”
  
加世看着手中明显占便宜得到的双倍工钱,欲哭无泪。
  

我不想要什么双倍工钱,我只是想找一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安安稳稳地打个工赚点钱啊啊啊啊啊啊——!!
  
————
  
手执伞柄,卖药郎独自行走在雨夜的山道上。
  
其实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天下不下雨,黑不黑都是没有区别的。
  
只是卖药郎这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忽然叹气,一下抬手一把握住了腰间短剑的兽首,不让它再动。金属兽首被握住却还不知道收敛,开始咬他的手心。
  
行了,行了,知道了。
  
不用再说了,你有完没完。
  
不用提醒,我知道你一年有几天不需要“形”,“真”,“理”也能出来,还能化形。
  
你用不着这么威胁我,再啰嗦,那几天我就提前挖个深土坑把你埋了。
  
退魔剑不理会威胁,兽首不依不饶地咬着那人手心,坠于兽首的铃铛随着卖药郎往前的步伐发着清脆铃音。
  
一直独自行走的人其实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孤独寂寞,他甚至还有些嫌弃他那别人看不见听不见的同伴太烦人。
  
山道上,一人一剑,一步一响,在雨夜徐徐走下山去。
  
————
  
爪:完结撒花~(。・ω・。)ノ🌸
  
PS:快冒泡泡~看完都不留个爪,过分耶~(撒泼打滚)

评论 ( 43 )
热度 ( 501 )
  1. 共2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爪爪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