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爪

　
第五幕
　
“妖怪的‘形’，乃是‘夜行游女’、‘产女’……亦称，姑获鸟。”
　
“锵！”
　
随着退魔剑剑柄兽首的下颚骤然合拢，随着一锤敲定的铿锵清脆之声响起，妖怪之“形”，无处可遁。
　
赤子之泣声即为其鸣，那妖怪婴儿啼哭般的鸣叫声再次凄厉扭转。所有听见鸣叫声的人仿佛看到一个被抓住的婴儿受到了非人对待，但他们却觉得那个妖怪在笑。
　
听着那可怕的啼哭声音，唯夫人也随即又一次陷入失控。她挣扎着往门口扑去，似乎想拉开拉门冲出去，小妇人动作过大，狠狠撞到了儿媳丽子的肩头。肩头剧痛，丽子一边手随即松开了。任佐佐木丰如何手疾眼快，他也只来得及接住从妻子臂中滑落的儿子勇太，这时他却已来不及在拉住母亲了。
　
管家吉野惠子迅速反应，扑过去死死抱住了唯夫人，“加世！春彦！过来帮忙！！”
　
加世和护院男春彦大叔闻声马上过去帮忙，死死拉拽唯夫人挣动着的手脚。
　
唯夫人却始终不肯放弃挣扎，痛苦地大叫：“不要！不要这样对她！！放了她！！把她还给我！！”
　
即使行动受阻，力大无穷的小妇人仍大声惨叫着挣扎着向拉门冲去。伴随凄厉啼哭，不动如山的拉门方向忽然传来重重撞击的响声，拉门处满贴的白纸红纹灵符慢慢如烧焦一般染成了黑色，灵符上的鲜红图纹不堪妖气重击一般发出了光。
　
一下亮光闪过，一面掌心大小的圆形小镜子自卖药郎袖中抛出。那旋转的圆镜落入唯夫人与拉门之间后悬浮停住后陡然变大，圆镜竟成了一面盾。巨盾既隔开了妖怪的怨念，也挡住了唯夫人的莽撞。
　
卖药郎手持退魔剑，正色说道：
　
“为了斩杀此行凶作恶的姑获鸟，就必须获得其‘真’与‘理’。因此，也请各位将对此有可能有关的‘真’与‘理’，通通仔细道来。”
　
两次蛊惑小妇人的攻击都被截住，和室以外的妖怪此时听到了卖药郎要将其斩杀的宣言，似乎终于生出了畏惧，凄厉的啼哭瞬间停息。拉门上了灵符符纸重新恢复成了白色，图纹却依旧鲜红。门外的妖物没有离开，它在等待破绽，伺机行凶。
　
唯夫人被镜盾阻挡之下动作稍有迟缓，吉野惠子忽然使力将她拉倒在地，猛烈的冲击让唯夫人怔住。慢慢地，她终于再次回神，不哭不闹地任由吉野惠子抱住了。
　
和妻子一起护住幼子的佐佐木丰皱起了眉头。
　
姑获鸟？
　
佐佐木丰知道这种民间传说中的妖怪。传说中，有着身孕的女性在还未来得及生下孩子时于荒野死去，其精魄就会化成这种妖怪。这种妖怪会偷取别人家里的幼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若是它看中了哪家的小孩，就会在夜间那家未收的幼子衣服上留下羽毛和血滴当做标记。佐佐木丰一直以为这只是民间为了吓唬不勤于家务，夜间不收衣的懒惰媳妇而慢慢衍生的传说，却不曾想这居然会有成真的可能。
　
想及卖药郎刚刚的话，妖怪的“真”，乃是导致妖怪产生的，事件的真相。按照当下的情形来看，最有可能知道作祟的姑获鸟那妖怪之“真”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自一双幼子降生，佐佐木丰一直不懂，自家母亲为什么一直坚持让女仆每天将幼子们换下的衣裳直接拿去烧掉。如今看来，母亲竟是早就预料到了，有姑获鸟在盯着自家的一双幼子？为什么？那个妖怪，和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因缘？
　
除了衣裳，佐佐木丰这时开始思考自己的母亲还有什么奇怪的坚持。
　
一瞬的走神以后，回神的佐佐木丰发现他们周围已里里外外地围满了形状奇异，有着尖锐独脚的倒等腰三角状物体。那物体两端各有一个如花朵，也如卖药郎眼部妆纹的平托，两个平托下各坠着一个铃铛。
　

　
看着那本不可能平衡站立的物体稳稳地站着，佐佐木丰问了出口：“这……这是什么？”
　
卖药郎平淡答曰：“如您所见，天平。”
　
佐佐木丰愕然，“天平？这个时候……天平能用来做什么？”
　
卖药郎一如既往耐心而冷淡地解释着一切，“天平可以测量妖气重量的变化，以此变化，显示妖怪的远近距离，与移动轨迹。”
　
佐佐木丰看着卖药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做着这些事，他怕是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听着卖药郎冷淡的声音，佐佐木丰仔细看去，才发现一直觉得笑得客气温和的卖药郎脸上其实一直没有笑意，他那唇角翘起的弧度只不过是末端上翘的上唇妆纹制造出的假象。自始自终他只有短短几个时刻带上了笑，其余时间都是隐藏在虚假温和下的冷眼旁观，一如平衡至极，不为妖怪以外所有事情所动的天平。
　
做着这种工作，这样冷的一个人……如果一直只有他一个，是不是太寂寞了？
　
然而佐佐木丰不知道，卖药郎从来不是只有一个人。
　
自断出妖怪之“形”后，退魔剑便越发地不安分了。不满卖药郎只顾救人不理会自己的催促，兽首此刻正存在感极高地啃咬起那纤长白润的指尖。
　
行了，别催。
　
这么长时间了，你这急性子能不能改一改。
　
别真把我咬疼了，不然把你丟给那个护院的春彦先生，让你咬他手指去。
　
退魔剑似乎对啃咬那粗鲁莽夫的粗糙难看手指没有兴趣，啃咬卖药郎指尖的兽首咬合力度顿时减轻不少。
　
卖药郎隐隐地一笑，随即敛颜看向了众人，“妖怪之‘形’已现，现在请各位告知我妖怪之‘真’。那么，首先……”
　
卖药郎目光定在了神志不清的唯夫人身上，“夫人，刚刚您说那对幼子的衣服不可以洗，要烧掉。能不能请你仔细说一说，你是如何知道要这么做的？”
　
浑浑噩噩的唯夫人听话地开了口：“因为它（あれ）……她（彼女）已经夺走过一个孩子……”
　
卖药郎继续问：“她是谁？”
　
唯夫人开始控制不住地流泪，口齿渐渐有些不清，“她是……她是我的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杀姐姐的……”
　
众人大骇：一向温和的唯夫人居然杀过人！？而且还是她的姐姐！？
　
精神恍惚的唯夫人神志已经有些错乱，她仿佛回到了恶梦般的那一夜。她忽然对着拉门的方向哀声恳求起来，“不要……求求你，姐姐……求求你不要带走れいこ（reiko）……”
　
听到吉野惠子怀中自己母亲的话，佐佐木丰大惊。他那抱住幼小女儿的妻子丽子（れいこreiko）脸上一瞬间后血色全无。
　
唯夫人的头痛越演越烈，这段时间她郁结过久而得病，几乎水米未进。这时因过于激动，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唯夫人两眼一闭，终于再次晕厥过去了。
　
“叮铃……叮铃……叮铃……”
　
靠近拉门方向的一排天平忽然自左向右一只一只倾斜，紧接着便又自右而左地倾向了另一方，天平一个个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倾斜，天平铃铛发出了无休止的声响。拉门之外，徘徊不去的妖物伺机而动。
　

　
最关键的人晕倒了，“真”和“理”却未能得到，猖獗的妖怪在示威。
　
卖药郎半眯了眼，扫视和室中所有人的脸。忠心地护住佐佐木家家主，对妖怪之事知道不多的护院大叔春彦；只因刚好在这里打工而出现，同样对妖怪之事知道不多的加世小姐；战战兢兢地抱住一双幼子，显然被蒙在鼓里的佐佐木夫妇；还有……紧紧抱住晕阙的唯夫人，欲言又止的管家吉野惠子……
　
卖药郎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吉野惠子，“れいこ是谁。”
　
佐佐木丰见卖药郎看着这个方向，以为卖药郎在问自己。他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妻子，答曰：“丽子是……”
　
就在这时，深知卖药郎这句询问所问何人的管家吉野惠子开口了：“れいこ小姐是那个恶毒妖妇夺走的夫人的孩子。”
　
吉野惠子在佐佐木家时间非常长，和唯夫人不是一般主仆关系。她们情同姐妹，只因某些因缘她坚持以仆人身份尊她为主。她此刻说出的事佐佐木丰也完全不知，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叫れいこ姐姐或妹妹，他不是唯一的遗腹子吗？为什么还会有姐妹？
　
和室内忽然安静下来了，和室外的婴儿啼哭却又一次响起了。那啼哭越是凄厉，众人便觉得那妖怪笑得越是嚣张猖狂。
　
吉野惠子没有理会满室看向她的人，也没有理会那婴儿啼哭般的，妖怪发出的疯狂笑声。紧抱着唯夫人，吉野惠子挺直了脊梁，只看着卖药郎一个娓娓道来：
　
“玲子是小唯的女儿，是丰二十年前夭亡的双胞胎姐姐。”
　
　
爪：按原作设定，注定金药没得面对面互相调戏，这个咬手指是咱想得到的小金调戏药郎的最萌方式了。所以在这篇文里，金药会以这个一个在咬手指，另一个在OS的方式，无声无息地虐狗。咱看看想个什么办法，让两只在最后互动一下下～
　
至于小金的性格，动画里憋不住地着急想解封的情况不少，所以这里设定是个急性子行动派。
　
镜子的盾在《无脸男》篇出现过，药郎还有什么能用的法宝没用上来着？烟斗不正面打架的话好像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