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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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目
命运岔道90
第四十二章 虚假的爱意（三）
　
看着玖兰家的纯血之君进入了锥生零的寝室，一直悄悄跟随的暗紫光团愉悦得微微抖动起来。
　
【然后，接下来还有谁……锥生一缕？真是忙呢，不过……太有趣了……】
　
暗紫光团随即转向，飘然远去，径直往某个地方飞去。
　
好一会儿以后，它出现在了黑主学园通往校门的校道上，不远处正是往前走着的锥生一缕。
　
暗紫光团中分出了一点细微紫光，那分出的暗紫光点如子弹发出，直接往锥生一缕身上飞去。
　
就在暗紫光点即将击中锥生一缕的前一刹那，一个娇小身影瞬间出现了，苍白手掌及时伸出，直接握住了那枚来势汹汹的暗紫子弹。极轻微的金光闪过，那暗紫光点在那人手心如同脆弱流萤，被轻易地握灭了。到那只手松开，苍白手心已再无一物。
　
黑发少年收回手，微微抬头，一双澄净金瞳随即静静看着对面，看着校道上本来无人能看得见的暗紫光团。
　
不是本体，有意识但不能说话，没有多少攻击力的低等恶魔分身。为免引来更复杂的敌人，有留着的必要。
　
少年不喜不怒的清澈声音响起：“我保护他是有契约约束的，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光团毫无反应，少年却不在乎，继续说着不是威胁，不是祈使，只是陈述的话：“如果你要杀他，你的对手就是我，你没有得手的可能。这段时间的那些恶作剧一样的无聊试探，可以结束了。”
　
黑发金瞳少年把话说完，那暗紫光团渐渐暗去了。直到最后消失，彻底没有了能量波动。
　
雷米尔随即转身向前走，追上并继续跟着前方那个看不见自己的人类，那是个银发略长的少年。
　
银发少年正心中雀跃地往某处走，为了赴中午的时候明明没有答应的晚餐邀约，只因为能见到他的哥哥。
　
口是心非的麻烦少年……
　
雷米尔一边走一边在想刚刚截住的东西。
　
恶魔种子。
　
与本体彻底分离，最低等的恶魔分身。甚至没有自主意识，只会干扰情绪。只知道僵硬地不停使用唯一能力：最大限度放大负面情绪。
　
精神干扰攻击。
　
她的惯用手段。
　
假如目标的负面情绪足够大的话，恶魔种子就能针对负面情绪制造幻听，幻觉。如果负面情绪足够大，恶魔种子甚至可以支配身体，制造能让负面情绪更严重的行动。
　
不算高等，却是对生灵非常有效的手段。
　
她是想选定锥生一缕作为躯壳？还是别有目的？
　
雷米尔半闭了眼，感应着这片区域的恶魔种子，然后忽然皱眉。
　
玖兰枢？
　
这孩子……之前的特训是全部白费了吗？居然这么简单就……
　
但是有感情的生灵，越是重视就越是容易关心则乱，这是没办法的。受影响只证明某些事对他太重要，这也怪不得他……
　
那么他身上的恶魔种子……要出手吗？
　
可是，之前那个人激动得有些夸张地说过……
　
【你别多事去管他们，在仪式完成以前，小零和玖兰枢身上所有的恶魔种子都不准去管！可以的话给我多塞几个给他们！这两个木头得刺激！就该抓他们去电疗！这磨磨蹭蹭的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玖兰枢这小子居然没多少进展！？不是说天生纯血爱上以后都是泰迪吗！！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玖兰枢是不是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玖兰枢应该行的，只要意志足够坚定，恶魔种子就……
　
嗯？
　
雷米尔忽然微微一笑，彻底抛开了出手相助的念头。
　
而随着雷米尔忽视的校道上的暗紫光团慢慢暗去，相隔极远的另一处，另一个暗紫光团稍微变亮了一点。
　
光团忽然发出了仿佛封闭空间的回响声音，一个愉悦女声响起：
　
「无聊试探？呵呵……居然让我碰上了这么有趣的事？七重天最公平的“神的慈悲”吗？呵呵……」
　
————
　
黄昏，厚重落地帘将本已不耀眼阳光遮得一点不剩。
　
“哒”的一声轻响，随后落地帘被挑起了，玖兰枢走进了锥生零的寝室。
　
在那素净的浅色床帐里看不见那抹银白，但随后玖兰枢便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找到了他。
　
上学期临近结束时，玖兰枢知道锥生零喜欢，特意命人在新学期为他的寝室也添置一张自己寝室里的那张沙发的同款。锥生零确实很喜欢那张沙发，有时在玖兰枢的寝室给自己“加餐”练习完，回到寝室后连床都不睡，洗了澡就瘫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如同现在，锥生零穿了一身单薄睡衣，没有盖被子，在沙发上睡得浑身发凉。
　
玖兰枢将气息敛到了最轻微，坐到了沙发边上。他弯腰托腮，微笑得意味不明地看着锥生零安静的睡颜。
　
你会和我在一起，不可能因为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他不过是可怜你，同情你，觉得亏欠你，因此才补偿你而已。】
　
同情吗？觉得亏欠？
　
可你根本不愿意的吧，所以之后的每一次被我缠上都会抗拒。但即使不愿意，依然任由发生……你这样的人，居然能忍受？
　
酒红的眸子看着锥生零紧闭的眼睑，看到自己的恋人似乎在做着不好的梦，眼睫不安地在抖动，但此刻的玖兰枢心里却没有怜惜的位置。
　
第一次的时候，你也只是强迫着自己不挣扎而开始的，你从来不曾主动。无论鲜血还是情爱，从来都只有我在渴求着你……
　
【对啊，他从来就不会主动渴求你，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玖兰枢。】
　
零，你真是……太有本事让我生气了呢……
　
心底的苦闷逐渐难以控制走向，变得偏激，疯狂，愤怒……
　
安静少年睫毛轻轻抖了一下，眼睛缓缓张开了，淡紫色的眼有着软软的迷茫。
　
玖兰枢弯腰凑得更近，看着那样毫无防备的恋人迷糊的脸，忽然温柔地笑了。
　
“醒了？零……”
　
锥生零不知道玖兰枢想对自己做什么，刚从梦境脱离的他目光中的迷茫一瞬间转变成了玖兰枢未来得及看清的浓烈情绪。
　
玖兰枢脸上挂着微笑，心中酝酿的却是疯狂。
　
我亲爱的恋人，之前居然觉得累着你了？补偿吗？呵呵……
　
【那就让他好好补偿吧，好好补偿你那因虚假的爱意而生出的所有喜悦。即使……】
　
即使你不愿意……
　
玖兰枢内心的疯狂渐渐溢出，脸上却笑得很温柔。
　
刚醒来的锥生零看到那人温柔的笑容，此刻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然而刚从梦境脱离的人无暇察觉。他不知道玖兰枢突然来了所为何事，也没有发觉他正在生气。
　
此刻萦绕锥生零心中的，是从梦境中带出的压抑到让他无法喘气的绝望……
　
锥生零就这么伸出双臂抱住玖兰枢，抬头吻了上去。
　
被主动吻住的人一下子震惊了。
　
玖兰枢一瞬间忘了自己下一步想做什么，本能地回抱着难得主动的恋人。
　
怀中的人浑身颤动，呼吸急促，吻上来的唇冰凉而颤抖，全身都透着浓烈的不安。被不安地颤动着的恋人紧紧抱住主动亲吻，玖兰枢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变得软了。
　
轻启唇齿迎接生涩却主动的舌，回馈温柔的爱意，安抚战栗的不安。
　
结束了有些急躁的吻后，玖兰枢拥住紧缩在自己怀里的人，条件反射一样轻柔询问：“怎么了？零？你……做恶梦了？”
　
锥生零少有地死死贴上玖兰枢的怀抱，此时明显地狠狠颤了一下。长久的不明沉默后才想起回应，他僵硬地一下点头。
　
玖兰枢拥抱着那难得主动向自己显示脆弱的人，怒气在慢慢消减。
　
他这时才忽然想起，如果自己心中的疑虑是真实的，如果他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只因为报恩……那么，就这样和怀里的人一直相安无事下去，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那时候，明明说过的。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长久陪伴我，我只在乎，你在余下的时间里，是不是愿意让我陪伴你。】
　
【】-零，即使你不愿意，只要你一直记得，我始终爱着你，这就够了。】
　
果然……这些话只是说着好听而已，一旦以为得到过真心，就会贪心，会舍不得失去。
　
但是，若是将事情说破了。锥生零就会逃走的，对吧？
　
如果是这样，他情愿守住那虚假的爱意，与他厮守……
　
玖兰枢看不见的某个粘附于灵魂表面的暗紫光点慢慢有些变暗，就在这时挣扎着倏然得更亮了。
　
【就这么算了？玖兰枢，你就这么任由他糟践你的心意？】
　
啊啊……说来……
　
玖兰枢心道，这一直在他脑子里多嘴的是个什么东西？雷米尔大人说过中了精神攻击时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会被干扰忽视，但居然能忽视到这个程度？啧啧……他都能想象到雷米尔大人不忍心太苛刻，一脸慈祥地安慰他的情形了……
　
【所以，你就那么心甘情愿成为付出的那一个？即使他不爱你？】
　
呵呵……无自主意识，只顾生硬挑拨。这样也能栽，也真是够丢人的……
　
但无论发动攻击的是谁，玖兰枢觉得刚刚那个问题还是回答一下……
　
我是不是心甘情愿，零是不是爱我，这些事轮不到你来关心。
　
所以，你，可以滚了。
　
粘附于灵魂表面的恶魔种子就这么熄灭了，玖兰枢的思绪无声无息地变得清明起来。
　
玖兰枢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阴霾在迅速消散，他悄悄将怀里的恋人抱得更紧，轻声安慰着：“没事的，那只是梦而已，你已经醒了。”
　
我也，已经醒了。
　
“所以，不用怕，没事了。”
　
然而玖兰枢怀里的人情绪没有丝毫好转。
　
玖兰枢发现怀里凉得出奇的身体没有变得温暖的迹象，忍不住叹气，“零，你怎么又睡在沙发上了？你看你睡得手脚冰凉的……”
　
“玖兰枢……”
　
依然平静却不知为何有些沙哑的声音自颈窝传来，打断了玖兰枢的话。
　
玖兰枢依然能感受到锥生零的颤抖，轻抚着单薄瘦削的肩背，他回应的声音不禁更加温柔起来，“嗯？怎么了？”
　
怀里的人顿了一会儿才说：“如果……”
　
锥生零只微颤着声开了个头便停住了。
　
玖兰枢轻抚拥抱着安慰锥生零，他庆幸着自己能及时清醒，因此自己才能好好继续拥抱这个人，“嗯？如果什么？”
　
轻柔拥抱怀里还在发抖的恋人，玖兰枢感觉到锥生零紧抱着自己，又顿了好一会儿。直到稳不住情绪的他，终于勉强稳住了声线，然后，玖兰枢听到埋在自己颈窝的锥生零完整地说出了想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就先杀了我……”
　
玖兰枢彻底怔住了，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玖兰枢一下子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想知道怀里的人怎么了，“零，你……你刚刚说什么？怎么了？”
　
玖兰枢此刻有些急切，他想看看锥生零的脸。但锥生零紧紧抱住了他，脸埋在了他的颈窝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肯抬起。
　
忽然，玖兰枢感觉到了颈上有温热湿润的液体滑过。
　
心中的疑虑疯狂地滋生蔓延，压得玖兰枢胸口发疼。他变得焦躁起来，几乎要强行将怀里那一直以来坚强过头的人从身上拉扯开来。
　
“零？零！让我看看你的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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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岔道92